復歸

時序都已到了秋末，怎麼還提告別夏天。就說是天氣惹的禍吧，昨日看氣象報告，聽說第二十號颱風剛形成；管它是不是秋老虎，在我住的這個南方的城市，雖說早晚有些涼意，大白天穿著短袖衣服還是會讓人出汗。再怎麼看這天氣，活脫就還是個夏天。

前些時候，我從柴山下來。在剛往回家的路上，車子停在一所高中旁的路口，等著紅燈。那是個人車稀少的路口，我左手靠著車門邊，拳頭支著面頰，有些失神地等著號誌變換。就在那時，眼睛的餘光瞥見左側，一位戴著寬邊草帽，身著米白上衣和米白長裙的女孩，騎著高把淑女腳踏車，緩緩地踩著，悠悠地從眼前經過，輕輕地消失在路口的另一端。沒有什麼道理，就在那一刻，那一幕的流轉，在我心中就像是開始蓋上層層夏天的印記。

有著一路白亮陽光照射的小巷，兩旁是舊式的公家宿舍；漆著白色線條的紅色木門，塗抹著灰色砂粒的圍牆；茂盛的枝葉攀牆而出，三個青春小毛頭引領盼著會不會走出一位女孩。藍藍的天空，飄移變幻身形的朵朵白雲，炎熱的中午，無所事事的小鬼頭，手上張緊著橡皮圈，瞄準著西瓜皮上的蒼蠅。就是這麼些夏天的印記。

總以為秋冬才是想念的季節，但我卻是在今年春寒時分，才突然起了思念。更沒想到，那麼多想念的故事竟是多發生在夏天。東拉西扯地，我也用了一季的時間，說了一、二十載間，曾經在夏天發生的故事。故事說完了嗎？像是一張以感覺編成的漁網，撒向浮游著記憶的腦海，一次收網就是那麼些故事，有時多，有時少，有時繽紛，有時平淡。總是有失去感覺的時候，像是漁網有了破洞，這就不免要收起漁網來修補。

我的感覺也許跑進了那位女孩腳踏車前的籃子，或許是坐上了腳踏車的後座，跟著女孩，徐徐地流逝於我的視界。於是，告別了夏天的印記。

告別了夏天，就該迎著秋冬。就看看秋冬，是引發想念的季節，還是儲存思念的季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