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村上春樹的年代裡,我一直是個遺世的白丁,直到年節期間讀過他的新作”黑夜之後”,才像是坐了時光穿越機,踏進村上春樹的年代。牙牙學語的階段,不該有說三道四的本事,只能說初回的閱讀經驗,就像是新生嬰兒吸吮足了乳汁之後滿足地入睡,如此的自然;睡夢中,口唇猶不忘作吸吮的反射,是滿足也是期待。

甜睡之中,還是有這樣的發想。

﹝黑夜曾是記憶中的空白﹞
曾經,黑夜是記憶中的空白,除了幾次凌晨觀看少棒賽之外。喚起第一次對黑夜的記憶,倒不是在這次的閱讀過程之中,而是在看”手札情緣”的片段。當男主角說服女主角併身躺在街道口,我也想起曾有過類似的瘋狂。

那天是我第一次離家過夜,和兩個同學約好了夜遊港都。午夜時分,我們踩著自行車到了渡船頭,連人帶車上了私人經營的舢舨。說是要往旗津而去,為的卻是要一覽高雄港的夜景。午夜的高雄港,靜寂中仍有作業的喧囂,兩旁張著燈火的大船,像極了靜豎著的高樓大廈。悠行在水道,彷彿一場無聲的遊車河。

再回到高雄,我們一行來到昔日的地下街。當時,除了閃爍的交通號誌與三名無聊少年之外,週遭似乎再也沒有任何活動的東西。於是我們騎上中正橋,滑下中正橋;我們再騎上中正橋,蛇行於分道線缺口地滑下中正橋;我們順著圓環騎呀騎,繞啊繞。中正橋與圓環成了我們滿足童心未冺的遊樂場。

﹝黑夜曾是想要抹去的記憶﹞
年歲漸長,對於黑夜也漸不陌生。趕論文時,黑夜取代白晝;服役時,查哨與演習讓我離不開黑夜;戀情膠著時,陪我數過天邊流星的也是黑夜。雖然心情是有高有低,但這些黑夜是寧靜的,平和的。

黑夜之中其實有著神秘的入口,像是通往” 霍格華茲”的”九又四分之三月台”。走入這個神秘的入口之後,黑夜不再是寧靜,平和,取而代之的是連白晝都不易見的喧囂。

在那裡的黑夜,燈光依舊閃爍,只是七彩幻燈取代了交通號誌;仍然是蛇行,但不是胯下的自行車,而是貼附著身軀的陌生女體;還是一樣的繞行,只是換成手持酒杯,一輪又一輪,圓環不曾讓人暈眩,但是酒精可以。走進黑夜的神祕入口,通往的是不好形容的成人遊戲場。

黑夜該當是獨自或與三五好友品嚐的靜謐,是不該有陌生人走進我的黑夜。曾經,黑夜是我想要抹去的記憶。

﹝黑夜的記憶﹞
就多數人而言,黑夜應當多屬於記憶中的空白。然而黑夜不曾在記憶中缺席,而且留下的總是如此的刻骨銘心。

記得921,黑夜受到無情的撼動;記得911,這邊的黑夜平淡無奇,地球的彼端卻經歷了一場崩落。

但多數的黑夜,還是寧靜的吧?

黑夜中的笑聲和哭聲,很快會被白晝的車水馬龍淹沒;
黑夜中的增增減減,在白晝的強烈照射下也約化成零。

那麼,黑夜究竟是不是寧靜?
也許,黑夜”顯得”寧靜吧!

﹝記憶﹞
人,什麼時候開始有記憶呢?這個問題應該留給科學家。

人,什麼時候開始回憶呢?這個問題也許該問舒馬克。

問舒馬克,當他甩開對手,奮力前衝時,還看後視鏡嗎?

書中的蟋蟀說,記憶是維持生命的燃料。

我想,大概就是這樣吧!

就像是在北國之地,時序進入嚴冬,中斷了燒火取暖的木頭,只好拆卸了木製的傢俱,撕開了書冊,投入火焰將滅的壁爐,希望接續住火光,熬過冰封,盼到雪融。只要再能觸到春暖,那就再能伐木成具,由木取紙,再讓時間留下鑿痕,再讓文字留下紀錄。

希望,應是生命的牽引;
記憶,該是生命的推手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lovetofl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