復歸

我想，很多人都會如此朗朗上口，「錯誤的決策比貪污更可怕」。然而，這句話的意涵是什麼呢？

我個人是這麼想。最根本的思考在於，我們怎麼看「錯誤決策」與「貪污」這兩件事。如果是把這兩件事視為個別獨立的事項，也許勉強可以比一比。而相比之下，想當然爾地把「錯誤決策」與大方向錯誤做連結思考，於是導出這會是「大局的失誤」；緊接著再度想當然爾地把「貪污」想成是個人的不當行為，充其量不過是圖個人私利的錯誤，是「局部的失誤」。大局與局部的相對性，自然就讓人們接受，「錯誤的決策比貪污更可怕」。

先來個這樣的想像，如果「錯誤決策」像是個船長看錯了羅盤，將船航向冰山；如果「貪污」像是個水手在船底鑿了個洞，將海水引入船身。我猜結果應該同樣是毀滅，假如硬要說個不同，可能是一個轟然支解，一個寂然消失。

我是認為，「錯誤的決策比貪污更可怕」這句話存有許多吊詭之處。縱使「決策」已然形成，從實質面觀之，還是處於意念的狀態，不管各方的意見是褒是貶，都還不適合鐵口直斷，總是要經過「執行」的階段之後，才好就真實的績效體現，評斷決策的品質和成效。換句話說，「執行」有可能會影響「決策」的成果，雖然從責任概括承受的角度來看，「決策」依然要負起最終成敗責任，但是失敗的決策和錯誤的決策之間，應該還是留有公斷的空間。

不同於「決策」是種意念，「貪污」是種行為。「貪污」可以藏在「決策」的各項執行過程之中或之間，讓執行的局部單元失效無功，也可以讓執行的環節脫鉤失控，其嚴重的程度，也是足以讓整項政策導向失敗。可怕的是，「貪污」可能藏身其中而不敗露，於是一項事實上是因「貪污」引致失敗的「決策」，結果背上「錯誤決策」的罵名。前述提過，無論如何，「決策」依然要負起最終成敗責任，但是，若「錯誤決策」可怕，導致決策執行失敗的「貪污」豈不是更可怕。

還有一種更可怕的「貪污」，是藏在「決策」之前。說得白話一點，為了遂行其「貪污」的意圖，依權力之便，遊走法律邊緣，做成有瑕疵的決策，或是讓決策執行面處處留險，以致失敗的機會大增。看似能力不足者無心做成的錯誤決策，實則是包藏禍心者精心安排的決策錯誤。就此情況而言，難道「貪污」不可怕？

不過，我所要討論的，並不是要論斷「錯誤決策」不比「貪污」來得可怕？事實上，我完全認同決策錯誤是可怕的，其造成的不利影響有可能是難以彌補的，只不過是我終究以為「錯誤決策」與「貪污」二者之間，實在不存有任何比較的意義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