復歸

一次交通號誌的變換，阻住了我的腳步。無奈，我只得佇立街頭，等待另一次的變換。

當我的目光從紅燈上移走，眼前是一片藍。那是一位著牛仔褲，套著藍毛衣的女郎。她在電話亭外踱步，視線不經意地向街道兩端延伸。有時她止住步伐，低首凝視著腕錶。末了，輕輕頓足後，她甩起一頭長髮，將視線再拋向遠方。突然她的眼凝在街道的一端，漸漸地上揚的嘴角支住了兩頰的紅暈。女郎快速地攏過長髮後，毫不猶豫地將視線轉向街道的另一端。

不久，一位著紅襯衫的男士走近女郎的身旁，他把手搭在她的雙肩，低首向她輕語。片刻後，女郎噘起的雙唇消失了。於是，那才剛出現的紅便擁走了那片刻的藍。

我抬頭看看號誌，方才發覺紅燈已把綠燈帶過。不得已，我只好再看看街頭，等待另一片藍的出現。

* * * * *

是二十餘年前的作文作業。那是一個盛夏的下午，燥熱，而我又犯著偏頭痛，是在那樣的狀況下寫的文章。隔週的國文課，老師點了我的名字，要我將這篇文章唸給同學聽。唸完之後，老師說，他本以為是篇兩三百字的打混文章，打算要退回重寫。看完之後，他倒覺得寫得不錯，所以沒要我重寫，並給了這樣的評語，「捕捉短暫的影像，十分簡明鮮活」。

記得當時我只覺好險，現在我還是覺得好險。

還有，幸好當時沒有行動電話。否則，我怎能寫下那般等待的情景。有時難免會想，科技消除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，是有效率多了，但是緩衝也不見了，耐性跟著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