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曾看過日劇,卻在中途加入”白色巨塔”,還看了重播,由始至終,終窺全貌。是難得一見的好戲嗎?旁人怎麼看,我不知曉。於我,心中明白的很,吸引我的是一種投射,看財前和里見,就像看見自己兩個分裂的人格。

看戲,也如人飲水吧!各覺冷暖。我就說說自己的觀感吧!

與母親的對話
母親,生命的孕育者,象徵著原生。財前與母親的對話,正是與其原生的對話。在電話中,財前總是告訴母親,等我升上講師、副教授,教授,就接您來同住。財前出身貧寒,由寡母帶大,在講究出身的醫師圈裡,這恐怕是一個難以面對。財前不斷地以講師、副教授,教授等頭銜,想要去覆蓋他的原生,然而終究他沒能接去他的老母,他從未能坦然地與他的原生共處。原生是體諒的,母親從未打擾財前;原生是無法離棄的,耳聞財前的官司,母親終究現身了,但旋即沒入人群之中,只因縱使心如刀割難忍,更不忍一生的呵護有任何毛髮之傷。甚至,見不到最後一面,也只是要財前好好休息,她知道財前已做了最大的努力。

財前的影子
柳原,財前的影子。一樣的出身,一樣的志向。財前對於柳原,總是給了較多的機會,然而精準地說,這僅是基於對自己的補償,柳原只是個carrier。聽過柳原要以自己為榜樣,財前輕蔑柳原的不自量力。對於財前,柳原的存在價值僅是短暫投射他所不願面對的過去,因為唯有這短暫的存在,財前才能繼續架構他現在享受的自傲。面臨官司的糾纏,財前努力想將柳原這個影子,轉化成如同他本尊般的思考,於是他投以在他身上證明有效的藥方:工作職位的承諾,安排與名門千金相親。財前以為奏效,最後一刻,他失敗了。但是,藥方用錯了嗎?只是時機錯了吧?

打火機與髮型
當財前接過岳父的打火機,他的價值觀便定了調。力爭上游的財前心裡明白他要什麼,但就像初次獵食的幼獸不知所措。直到接下了打火機,如同幼獸第一次嘗到獵物的鮮血,他便得到進入權力鬥爭叢林的門票。財前適應權力遊戲的能力絕不亞於他手術技巧的高超,何況在這場遊戲裡他並不孤單,太多的人早已將他視之為未來獸王般的調教與助力。終於,他得到了,他們也得到了。當財前梳起油亮的教父頭進行他的教授總會診,似乎也像是一種形式的及冠之禮,雖然難掩第一次的靦腆,但只有那短暫的時候。

怎麼樣的里見
里見,財前的同儕,一位有良心,堅持理想的醫生。之於財前,里見或許是個衝突性,強烈對比的角色,在戲中他是真實存在的,但是我倒寧可視他的存在僅為財前心中的對話。
權力慾,或許有人視之為一種原生的欲望,但我總認為權力慾是堅持理想的演化。或者說是一種突變吧,如果你視權力慾為一種罪惡,這樣的說法或許會讓你舒服點。
里見以其為財前同儕的身分,或可視之為住在財前心中的另一個財前,代表著堅持理想的財前,不斷地與向現實妥協的財前對話。財前曾經質問里見:一旦打破了成規,為派閥所不容,遭流放到鄉間大學,屆時再無資源,又怎麼實現理想。這是財前對里見的威脅利誘,也是向現實妥協的財前安撫堅持理想的財前的說辭。
初時,堅持理想的財前尚有發言權,所以有緊急手術的安排,為里見的病患切除醫學部長未發現的早期胰臟癌。但是,堅持理想蛻變成權力慾的過程是如同雪崩效應一般地一發不可收拾,當財前行完權力世界的及冠之禮,這樣的對話也就中止了,也因此中止了佐佐木的生命,還有財前自己。

死亡
法庭已對財前做出了宣判,有罪。在法庭之上,始終只有兩個結果,有罪或無罪。但在法庭之外的人間,又是如何呢?
法庭的審判是依據法律,法是行為規範的最大公約數。人間的審判是依據價值觀,沒有絕對的標準,善與惡,對與錯,端賴你的立足點與你所見的面向。在此,我無意對價值觀作任何詭辯,我信奉法是最大公約數。
我感興趣的是戲末死亡的安排。有罪的宣判是法律上的意義,但也醞釀著另一種相對價值觀的反撲。然而,伴同著財前的死,有罪只剩下一種形式上的宣判,東教授的恨,財前原生的卑微,糾纏財前的影子,財前心中的衝突,都消失了。甚至,財前追逐的權力,也隨著打火機一併退回,終究是帶不走的。
死亡的意義是什麼呢?在於它是一種絕對吧。
如同度量衡,有絕對的存在,相對的冷熱,輕重,遠近才可能度量。
在人生的課題上,有太多的相對價值,我不敢妄稱都可度量。但是,或許擺上死亡的絕對參考之後,心中會有個數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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